十九年前,伴随着哇的一声,一个小孩子诞生了。
而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小孩子经历过的某些有趣的事情。
寒冬,我的家乡真正的如同课本书上所描绘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厚厚的雪掩埋着整个世界,无论是楼房面前的水泥空地,还是空地前面的一亩菜地,都是雪白雪白的。青白色的芽白菜被雪点缀着,大人聚集在灶屋,围着成一圈,坐在装着点燃的火柴的铁桶闲谈哪家哪家的趣事。
也许只有三个小孩子不害怕冬天的寒冷,在灶屋外,家里唯一的池塘边上追着打闹。
跑的最快的,手上戴着一个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铁手环,个最高的是两岁多的老大,那是妈妈带他去寺庙里找老和尚算命求来的防水灾的东西。
跟着老大跑的,自然是小一岁的老二,然后最矮的也只是刚刚学会走路的老三,虽然三兄弟的血缘关系其实只是表弟罢了,但是却和亲兄弟一样。
人小,无知,完全就不知道在池塘边打闹奔跑的危险是什么,池边的泥土变得松软,最大的我一脚踩空,整个人面朝白云蓝天,背朝没有结冰的池水掉了下去。
“哇哇哇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最小的老三,他整个人吓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也许是外面的风比较大,灶屋里的人并没有听到哭声。
头戴银环的老二倒是机灵的跑到灶屋里找大人帮忙,而完全不知畏惧是何物的老大,可能是体重比较轻的愿意,蓬松松的棉袄就像是充了气的救生圈,整个人浮在水面上。还不时的用手划着水面。
慌慌张张的从灶屋里冲出来的当然是我年轻漂亮的老妈,不过也许是和我一样的心大,老妈倒是很冷静的在灶屋里找了根比较长的竹杆子,用它来拨弄着我的身子向池边漂去。
在获救之后,在大人强迫之下,挣扎着烤火暖和身子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像是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接着跑到外面玩去了。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记得的最早的记忆,也许是太过于惊心又或者太过于奇幻,我到现在也是念念不忘。
和大多数的乡村小孩一样,我和我大表弟也是留守儿童,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舅舅家,外公是个倔强的人,外婆是个温柔的人,几乎有着所有中国传统女性的优点,唯独就是心太直了。【外公外婆的确是外公外婆,但是我一直都是喊爷爷奶奶,除了出生是在我奶奶家,之后我一直住在外婆家】
家里并不是很贫穷,比起别人家的泥土屋,我们家倒是爷爷一手建造起来的红砖屋,于是我们家有别人家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电视机,虽然电视机的用来接收信号的天线只是一个破烂的铁架子,而能看的电视台节目也只有几个本地节目和全国放送的中央台。
但是对我们兄弟俩来说,最开心的就是中央台晚上六点多的动画片。
直接坐在二楼地板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两兄弟。只有此时此刻是两体一心,完全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机。
‘假面超人,假面超人。’【看的并不是假面超人,只是用来比喻一下动画片】
嗒嗒嗒,只是从门口传来的楼梯间的脚步声。
滋滋滋,原本到精彩部分的动画被转换成了新闻节目。
‘现在是为您转播的新闻频道,东部地区.....’
“爷爷,你又抢我们电视看。”稍微有些气愤的我出声道。
“对啊,对啊。”表弟当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小孩子看什么电视,下去把菜碗准备好。”爷爷如同往常一样喝声道。
“略略略,走,我们下去。”
“是,哥。”
我们两兄弟当然有做过反抗,比如从爷爷手中抢遥控器,但是看似干枯的手却是非常有力的,怎么都掰不开拿着遥控器的手。
“哥,我抓住爷爷的手里,你快抢遥控器啊。”表弟整个人抱在爷爷怀中抓住他的手。
“我也想啊,但是掰不开啊。”即使有时候能幸运的掰开,却在一瞬间被爷爷的另一只手抢去。
又或者直接站在电视机面前,挡住画面,却是被爷爷大手移开,就算是关掉电视机电源,他也会重开。我们能做过的努力全都做了,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尽量在新闻开始之前多看点动画片。
在执着于电视机这方面,爷爷就像是进化了自己的生物钟,总是能定时定点上楼看新闻,而我和我表弟如果能不会因为其他东西而错过时间的话,倒是能看不少动画片。
来到楼下的我和表弟,熟练的从厅堂里搬出吃饭用的桌子,和四张椅子。
奶奶从充满油烟的灶屋里端出来了烧的香味四溢的菜,虽然看上去总是油腻腻的,因为奶奶烧菜最喜欢放很多油,油多不坏菜这是我奶奶坚信的一点。
菜烧完了,自然爷爷也是要下来吃饭的,我们四人坐在餐桌面前吃着晚饭,西下的夕阳是橙红色的,很美,但是我和表弟要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吃完饭并且洗完澡。
夕阳很美,但是农村是少不了蚊子的,几十只甚至是几百子聚集在一起的蚊子在我们四人头顶如同黑旋风般的飞来飞去【用文字来表达这场景,你们可能会觉得有些恶心,但是因为蚊子比较小,天色比较暗,蚊子在我们眼中也只是黑点,也就是头顶有些小黑点飞来飞去】
“奶奶,脚好痒,被蚊子咬了,我要花露水。”我一边扣着腿上的红肿一边抱怨道。然后用脚去蹭在桌子下跑来跑去的小花。【唯一的一条讨人喜的狗】
“那真是鬼来了,只咬你,不咬我们。”
“别把饭浪费了,好好吃饭。”说着奶奶把米饭洒在地上,让家里小花吃饭。
还是不熟练的使用筷子的表弟吃一点漏一点,就像是嘴巴下面有个洞,饭碗旁边都是从饭碗里跑出来的米饭。
“快点吃,吃完洗澡去。”奶奶放下筷子径直走进房间里拿花露水还不忘叮嘱我和表弟。
“喔,我知道了”
表弟则是还在努力的吃饭,漏饭式吃法好像并没有吃到多少米饭。
当米饭吃完,接下来就是洗澡了,我和表弟此时就像是真男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裸着身子两个人用一个桶子和同一张毛巾洗澡,一个桶子的水当然是不够的,除了最开始的打湿身子,和洗发水搓头发到起泡泡,之后的用水,是我们俩轮流摇着龙头出水,冲洗头发和身子。
要是此时河对岸的一家人有人端着菜碗到别人家蹭菜而看到我们在洗澡就会大声喊叫 :“国是哪国无力的西亚街罗,打**胯不穿衣服在锅里洗澡,快点来看罗。【这是谁家的小孩,光着身子不穿衣服在这里洗澡,快点来看】”
虽然年幼的我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被别人这样喊叫,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完全不顾洗没有洗干净直接跑到房间里穿衣服了。
一天要做的大事就是吃饭,洗澡,睡觉,其他时间是玩。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夏天的夜晚睡觉之前,奶奶会在房间里点上几片灭蚊片【一种能剧烈瞬间产生大量杀蚊虫烟雾的蚊香,气味特别刺鼻】,而我们要等房间里的蚊香大部分都散去的时候才能进到房间里睡觉。在这之前就是穿着衣服和拖鞋在外坐着休息用扇子扇风驱赶令人不爽的蚊子,或者到处走走避免不动而成为蚊子的活靶子。
农村的天是有一片完整的闪亮的星空,虽然我们并不认识星星,可每次抬头看星空都会觉得很美,很真实。
“痒痒痒,痒啊,我讨厌蚊子。”
愤怒的我只能不停地往身上摸花露水来减少蚊子对我的攻击,又或者用手抓挠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来缓解痒的感觉。
表弟倒是拿着板凳坐在爷爷身边,蹭着爷爷扇子的风来驱赶夏日的炎热,蚊子对奶奶和爷爷和表弟似乎都没有任何兴趣,全体围攻我一人。
半小时过后,房间的蚊子已经全部被蚊香击败了,而蚊香也消散了很多,和外面的蚊子地狱,房间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表弟早就已经睡着了,在奶奶的怀中,爷爷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急忙的进到房间里。房间里有两张床,靠着墙壁和床头的柜子和桌子,还有一个冬天用的木箱子。我和我表弟和奶奶睡在一张床上,爷爷独自睡在一张床上。
表弟已经开始做梦了,而我还因为炎热睡不着。
房间外还有一群蛐蛐还在高歌,仿佛不愿意让黑夜平静下来,又或者能依稀的听到小花的叫声‘汪——汪——’。
“奶奶,好热,我要风。”我撒娇的说道。
“好好好。”奶奶一如往常的拿着扇子给我扇风,直到我也进入梦里。
就这么,我们一家人一天就这样度过了,也许远在他乡的父母还在工作,但是我们已经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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